(TSN/ME)Be Right Back/马上回来（三）
03
Eduardo被腹部的不适感疼醒，他挣扎着睁开了眼睛。
Mark的声音几乎在同时响起：“医生！医生！”
其实Mark根本用不着冲到门口大喊，病床旁时刻监控病人信息的监视器已经闪烁着灯光自动呼叫起医生了，Eduardo张嘴想提醒Mark这一点，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干涩得厉害，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暴君瞬间消失在了房间里。
医生们很快就赶了过来，他们在简单的检查之后给出了一个令人高兴的消息：Eduardo现在的情况很不错，完美基因赋予了他比一般人更高的恢复力，他甚至比预料中早醒了两个小时。
“Mr.Saverin已经没事了，他很快就会好起来的。”主治医生温和的安慰道，Eduardo注意到医生的这句话是对着Mark讲的，他有些奇怪的眨眨眼。
Mark紧绷的嘴角松弛了一点，他明显因为这句话得到了些许安慰。
医生在交代了几点注意事项后很快就离开了，病房里只剩下Mark和Eduardo两个人。
“Wardo，你现在怎么样——你口渴吗？”出乎意料的是，先出声的人是Mark。
Eduardo迟疑了一下，还是点点头，事实上他现在的感觉糟糕透了，腹部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麻醉剂的后遗症让他大脑昏沉，口干舌燥。
Mark立刻端了一杯营养液过来，上面还贴心的插了吸管，他小心地调高了Eduardo的床位，把营养液喂给巴西青年。
“你现在腹部有不适感吗？”把杯子放回床头后Mark问，“资料上说经历过再生手术后五小时内，病人可能会有明显的不良反应，建议医生在一旁随时......”
Eduardo尝试着发出声音：“Mark，我现在很好，用不着麻烦医生。”
“你刚刚接受了一场长达八个小时的手术，医生甚至为你紧急调用了营养仓，中途你的心跳——”Mark平板的语调首次出现了起伏，“你的心跳停止过两次，无论从哪一点看，都和‘很好’这两字沾不上边。”
Eduardo还真不知道自己的伤势有这么严重，他扫了一眼自己的伤口：“可我现在已经没事了——”他看Mark还有开口的趋势：“放心，我会乖乖遵照医嘱的，我可是一个非常配合的病人。”
Mark表情依旧严肃，这场景真是太怪异了，通常Mark才是被照顾的那个，Eduardo有些不适应地岔开话题：“Chris和Dustin不在吗？”
“Dustin刚刚出去了，Chris还在联系酒店负责人掩盖这件事情，”Mark快速解释，“外界并不知道你进医院的事，所以我没有通知你的父母，需要现在告知他们吗？”
“我想不需要通知他们了。”提到父母，Eduardo感觉麻醉剂的后遗症更严重了一些，他尽量不去想象父母知道具体情况后的样子。
“所以，”良久之后Eduardo打破了病房的寂静，“你救了我。”
Mark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他看上去很想说些什么，到最后脱口而出的话却干瘪得可怜：“我用端点定位功能确定了你的位置，我——我是你的紧急联系人第一位。”
“是的。”Eduardo坦然承认了这一点。
“你的选择欠缺考虑，我们之间相隔了大半个星系，即使用上现在最先进的空间跳跃都需要六个小时，”Mark皱起了眉头，“一旦遇上紧急情况，确定具体位置的时间至少需要半个小时，能及时赶过来的可能性更是近乎于零，把我设在第一位意味着你完全浪费了紧急联系人这个功能。”
“你应该把紧急联系人第一位设计成急救电话，像大部分人做的那样，或者——或者是离你最近的友人，从几率上看......”
“Mark，告诉我，你的紧急联系人第一位是谁？”Eduardo打断了Mark的建议。
暴君的滔滔不绝被瞬间按下了暂停键。
“Mark，你的紧急联系人第一位是谁？”巴西青年语带不满，他站在床边拼命扯开被子，用手背去测试Mark的额头。
“我没有紧急联系人，Wardo，我不建议你用手测量体温，那样不科学，床头有个体温计。”Mark一边试图把自己埋进被自己里，一边抗议。
“我的妈妈就喜欢用这个方法，通常情况下它很管用，”Eduardo笑着解释，但他还是翻出了床头的体温计，把它靠近Mark的额头，上面的数字让他还在微笑的脸一下子垮了下去，“Mark，你需要去看医生，还需要去吃药。”
“不，我只需要适量的休息——”Mark的话还没说完就被Eduardo掀开了被子，巴西青年温柔又不失强硬地把他从床上拽了起来，力道大得惊人。
Mark挥舞着手臂试图反抗，但发烧让他的力道消了大半：“放手Wardo，我会自己穿衣服，等等——操，该死的完美基因。”
Eduardo头也不回地拉着他下楼：“我的完美基因还告诉我，你需要一个紧急联系人。”
紧急联系人是每个手机必备的功能，它会记录下主人的声音，在有电的情况下，只要你说出「呼叫紧急联系人」这几个字，它会立刻按照名单顺序依次拨通号码，并且放开端点定位功能，让对方快速知道你的位置，因为这些便利，这项技术虽然推广才没几年，但几乎每个人都列有一个紧急联系人名单。
“我的身体很健康，”Mark解释道，“前几天宿舍里的恒温系统被Dustin给弄坏了，学校一直没派人来修理——”
还没说完他就差点在楼梯口绊了一跤，幸好Eduardo及时撑住了他。
“紧急联系人不止这个功能，”Eduardo有些责备地望着好友，“Mark，你需要这个。”
Mark不耐烦的耸肩，高烧带来的眩晕让他失去了辩驳的心思，他掏出手机快速摆弄了几下。
“好了。”
Eduardo接下来的话被手机上显示的名字堵在了嗓子里。
「Wardo」
Eduardo许久没有听到回答，他换了一个问题：“你的紧急联系人第一位有更改过吗？”
这次Mark的回答及时了很多：“没有。”
Eduardo想耸耸肩，但是绷带和疼痛感提醒他不能这么干，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Dustin出现在了门口，他的表情欢欣雀跃：“Wardo，你总算醒啦。”
Eduardo朝他露出了一个安抚的笑容。
Dustin立刻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他左右打量确定Eduardo没什么大碍了以后，兴致勃勃地在一旁坐了下来：“本来Chris也要过来的，可惜他还得去酒店负责人交涉，暂时脱不开身。”
“可怜的Chris，那个工作一定很艰难，我记得那个房间被弄得一片狼藉。”Eduardo想起了在冲击力下面目全非的地板，露出了同情的表情。
随后Eduardo就明白自己干了一件蠢事，因为无论是Dustin还是Mark都露出了不安地表情，显然他们对这句玩笑话感到非常不适，Eduardo岔开话题：“Mr. Clinton——我是说OS的CEO，他现在怎么样了？”
Dustin皱着脸，语气厌恶：“他好着呢，只昏迷了一段时间就醒过来了，但是那群医生坚持说要留院察看24小时以防后遗症，FBI就把他拷在了医院里。”
这是一个不怎么好的消息，从George Clinton的叙述来看，他和Mark一起违反了《人类安全法》，如果他的说法属实，那么这就意味着Mark和George是同谋。
现在George Clinton处在FBI的重重包围下，不久之后还需要接受审讯，他有可能会供出Mark和他的合作，虽然这种可能性很小，但鉴于不久之前这个中年男人还疯狂到试图谋杀自己，Eduardo可不敢拿常理判断他。
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让Mark迅速销毁掉那个机器人，还有其他所有证据。
就在这时病房门外传来了一些声响，似乎有什么人想进来，Mark沉着脸走出去。
Dustin一看Mark走了，立刻朝Eduardo挤眉弄眼：“Wardo，你不知道，我们刚找到你的时候，Mark的表情有多吓人。”
Eduardo有些诧异的看向Dustin。
“酒店的人一直在阻拦我们，说George Clinton是他们的贵宾，还特地嘱咐过不想被打扰，所以我们不能直接闯进去，后来Mark暴力破解了门卡系统，进去之后那个一直嚷着要报警的负责人也被吓死了，你躺在里面，周围还有一大滩血。”
说着Dustin像是想到了当时的场景，他的面色有些发白：“你真的把我们吓坏了，那时候你躺在里面一动不动，整个人看上去像是——一样，”Dustin含混的略过了那个不好的词语，“Mark立刻冲过去握你的手，我从没见过他那样的表情，医生到达现场的时候不得不向他再三保证你还有心跳。”
“Wardo，他哭了。”
Eduardo被最后一句话吓了一跳，他以为Mark这辈子都不会和“哭”这个字联系在一起。
“后来你进抢救室的时候，Mark打了好几个电话，”Dustin耸耸肩，“他一个劲地在骂对方，那些词汇量实在太可怕了，每个实习生都该感谢暴君对他们的手下留情。”
Eduardo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房门就被推开了，先走进来的人Eduardo很熟悉——之前见过一面的联邦调查局女负责人Sarah Prior。
“你不能就这么进来，Wardo需要休息，”Mark从后面大踏步进门，他的脸上满是愠怒，“这件事不属于你们的管辖范围！”
“事实上我问过医生，Mr.Saverin恢复得很良好，录个简单的口供绝对没问题，”Sarah露出了强硬地笑容，“至于管辖范围——”
“OS作为与政府合作过的公司之一，它签署过国防条约，里面涉及安全的条款可是非常严肃的，调查局有权利对任何可疑人员进行询问。”
Mark的脸立刻冷了下来，他拿出手机开始写着什么。
Sarah丝毫没有理会这个，她朝Eduardo露出了微笑：“Mr.Saverin，你能向我描述一下当时的情况吗？”
Eduardo看出了女队长微笑后面的强硬，他简略描述了一下自己是如何遇见George Clinton，又怎么同对方去了一个房间。当然，他直接跳过了George掏出枪后说的所有话。
“这么说Mr.Clinton以谈论生意为借口把你骗进了房间，还试图谋杀你，”Sarah总结了一下Eduardo的口供，她问，“那么你知道George Clinton为什么要攻击你吗？”
“事实上我并不是十分清楚，我们刚开始聊得很愉快，”Eduardo冷静地回答，他避重就轻说出了一部分事实，“不过后来我无意中提到了他的儿子，他的脸色就有些不对劲了，情绪也很激动，可能和这方面的刺激有关。”
“就这些？”Sarah语气尖锐，她怀疑的盯着Eduardo，巴西青年很坦然的和她对视。
“具体细节你可以去询问George Clinton，他才是那个像疯子一样胡乱攻击的暴徒，”Mark在后面冷冷地开口，“而不是在这里缠着受害者不放。”
“我们询问过Mr.Clinton，但他在律师来之前拒绝开口，”Sarah目光快速在Mark和Eduardo之间来回扫视，语气意味深长，“不过我的同事还等在他的旁边，说不定Mr.Clinton很快就会开口，到时候一切都可以一清二楚了。”
可惜让她失望的是，在场的另外两个人表情都丝毫没变，巴西青年甚至朝她微笑了一下，语气温和：“那是真太好了，我也很想知道他突然攻击我的理由。”
Sarah这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两个人的年纪和外表太具有欺骗意味，让很多人忘记了他们的身份和能力，最后一无所获的女队长悻悻离开了病房。
“我要尽快出院，”Sarah才刚走，Eduardo就提出要求，他需要和Mark来一场长谈，但显然医院不是一个可以随意说话的地方。
“不行，”Mark断然拒绝，“你需要在医院待到康复为止，这没得商量。”
Eduardo没有理睬他，自顾自按铃叫来了医生，询问自己最快什么时候能办理出院手续。
医生对这个选择非常不赞同：“虽然完美基因让你有快上好几倍的修复能力，但我们建议留院修养，着有助于更快康复。”
“我可以出院修养。”Eduardo的态度很坚决，医生夹杂他和Mark之间左右为难，险些哭出声。
还好Chris在不久之后赶到了医院，他几乎是立刻明白了Eduardo想要立刻出院的原因，和医生商量以后Chris给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案，Eduardo在医院待到可以下地自由活动为止，然后他可以出院在私人医生的看护下继续修养。
Mark似乎还想抗议，Chris扔给他一个白眼：“收拾你的客房去Mark，我去联系私人医生。”
躺在床上的日子非常难熬，Eduardo时刻担心着会接到Mark被联邦调查局带走的噩耗，唯一值得安慰的就是George Clinton到现在都没有吐露出什么有价值的消息，他的律师团正在和FBI扯皮，试图证明这是一场可怕的意外，但CEO长时间的不露面还是让OS受到了影响，外界对此已经有了些流言蜚语。
Mark对这些似乎都满不在乎，他现在大部分的时间都分给了Facebook和Eduardo，自从Eduardo进医院以后，他一天都没有回过家，Chris对这个逐渐恢复正常的Mark感到很欣慰，他还不知道George Clinton攻击Eduardo的真正原因，公关脸上的表情一天比一天轻松。
四天以后Eduardo已经勉强能下地自由活动了，医生嘱咐他不能长时间行走，Chris过来陪他办理了出院手续。
Mark匆匆赶回家的时候Eduardo正坐在沙发上。
“Wardo，医生说你需要多休息。”
Eduardo摇摇头：“短时间离开床不会有什么事情的，Mark，我们需要谈谈。”
Mark转过视线，拒绝和Eduardo对视：“这没什么好谈的。”
“不，”Eduardo否定道，“至少我有权利知道上次我来这儿时看到的那个机器人”说着他扫了一眼客厅，谢天谢地，这次那个机器人没有出现在房子里，否则Eduardo都不知道自己是否会有心情和Mark讲这个，“那个机器人是怎么回事。”
“如你所见，那就是一个普通的仿真机器人，如果你因此觉得受到冒犯的话......”
Eduardo打断了Mark的话：“那天我并没有对Sarah说实话，George Clinton还告诉了我很多事情。”
“他告诉我，你违反了《人类安全法》，设计出了能让机器人自我进化的系统，并且已经到了最后的测试阶段，你应该清楚这个技术是被全面禁止的。”
Mark的脸色有些僵硬：“George Clinton就是一个疯子，他还试图杀死你，你不应该......”
“我看到了George的那个徽章，back外面缠绕着麦杆菊，我的视力和记忆力都非常好，你那天走下来时手里的文件上也印着这个标志，”Eduardo没有理会Mark的辩解，“George承认这是一个组织的标志，他们和你在共同开发这种机器人。”
Mark有些烦躁地拨弄自己的头发：“那只是一个图案而已，Wardo，那不能说明什么。”
“那确实只是一个图案，但如果联系上前因后果就不一样了，连Chris都已经发现了那个机器人的不对劲，”Eduardo语气有些疲惫，他的伤根本没好，腹部又酸又麻，“和我说实话，Mark。”
Mark把自己蜷缩在了沙发里，歪着头，脸上又露出了那种满不在乎不值一提的表情，Eduardo太熟悉Mark这个举动了，五年前他们的很多次谈话都止步在这个姿势面前。
可现在他决心不打算这么下去了，事关Mark的生死，一切都没得商量。
“Mark，我需要知道一切的真相。”
Eduardo耐心的重复了一遍，他的神情温和，看上去像极了那个五年前坐在柯兰克沙发上的金融系高材生。
“Now，is there anything that you need to tell m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