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SN/ME)婚姻的战争（十一）
011
Dustin努力地扒住门框不肯放手，以此对抗Mark周围快凝成实质的低气压。
“你应该现在去求婚！真的，”他眨着眼睛，试图让自己看上去更有说服力，“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啦Mark，所有人都以为你们真的结婚了，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把这个以为变成现实。”
Mark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他：“去工作，不要来烦我。”
“你居然让我去工作，”Dustin不敢置信地指责，“你怎么能让刚一个知道爸爸妈妈要复婚的孩子去工作！那是不道德的，你会因虐待员工、无视人权而被起诉。”
Mark终于将目光移到了他身上：“如果能让你闭嘴的话，我觉得这是一个非常值得的选项。”
如果放在以往，在Mark的接连打击下，Dustin一定已经偃旗息鼓准备回去工作，可惜自从他知道Mark准备真正求婚以后就格外兴奋，前几天险些亲自上阵替Mark来场“盛大”、“浪漫”的求婚仪式，幸好Chris及时赶到带走了他，不然Mark肯定会把整个地狱砸到Dustin头上。
“你已经拖了半个多月，圣诞节都快到了。”
“我不过圣诞节。”Mark翻了个白眼，他真的快被Dustin吵死了，他现在无比后悔自己把戒指盒拿出来看太多次以至于不慎被“奇袭”的Dustin撞见，那天Dustin的蠢样让Mark连再次回忆一遍的念头都没有。
“那也没用，马上就是新的一年了，你不能把事情拖过一年。”Dustin愤愤不平地指出。
“用不着你提醒，我知道新年是几月几日。”
“你怎么能不去尝试一次，”Dustin看起来快抓狂了，他突然顿住，不怀好意地笑起来，“还是说你试过了最后不敢求婚？哈哈哈......”
Dustin在某些时候总会有惊人的直觉，这大概是上帝对他智商的补偿，Mark用力敲击着键盘。
Mark并非没有过尝试。
第一次的时候Mark试图在吃饭时说这件事，在他吃掉了第五块西兰花和第七块胡萝卜以后，终于说出了那句话。
“Wardo，你喜欢我。”
“我当然喜欢你Mark，”Eduardo为这突如其来的结论怔了怔，他短促地微笑了一下，“你是一个很聪明的朋友。”
理所当然的回答，Mark对于Wardo喜欢自己这件事从不怀疑，可接下来的「既然你喜欢我刚好我也喜欢你那么我们就结婚吧当然我是说真正的那种......」这些原定台词在他继续吃完了盘子里的所有胡萝卜后都没有出口。
第五次是最糟糕的，Mark话都说了一半，这时才发现自己把戒指盒藏在了沙发上的电脑包里——鉴于最近他一直和Wardo睡一张床，这是一个看上去非常明智的选项，但Mark很快意识到了这个选择的失误之处。
等他冲到客厅拿到戒指再返回卧室，Eduardo已经转身进了浴室，Mark在“拉开浴室门冲进去求婚”和“下次再说”中摇摆不定了一会，最后选择了第二个选项。
尽管这段时间Mark已经做了最大的努力，可这个戒指还是好端端躺在他GAP的口袋里，没有到达它的目的地。
门边对自己一不小心窥探了真相这件事毫不知情的Dustin还在滔滔不绝：“哈哈哈哈，这并非不能理解，很多人都......”
“出！去！”Mark干脆利落地转身准备拿剑，Dustin立刻敏捷地跑了出去，边跑还不忘大喊，他的声音在过道里回响。
“拿出你现在用剑的劲头Mark！你一定会成功的！”
没过一会Chris就进了办公室，显然他是Dustin搬来的救兵，Mark几乎烦躁到了极点：“如果你也是来询问求婚进展的.....”
“Dustin的话这次还是有点道理的，”Chris立刻打断他，“股份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向Wardo求婚？你这几天快把实习生折腾疯了——我实在不想看到自己因为神经衰弱而进医院。”
经过协商后，Eduardo保留了手中不足3%的股份，尽管Mark有过拒绝，其余的股份还是通过交易的方式转到了Mark手里。
“我——有过尝试，”Mark决定避重就轻，“但是我把戒指落在了客厅里。”
“落在了客厅？”Chris不敢置信地重复，“上帝啊！你真的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可怕的结婚对象了。”
“我最近和Wardo睡一张床——你知道Wardo对于我平时衣物那种古怪的执著劲，让戒指远离身边才是一个合理的选项，落在客厅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Chris看上去不知道是因为Mark这番混蛋言论还是因为“Mark和Eduardo最近睡一张床”这个消息而瞠目结舌。
“你—你们睡一张床？”
Mark理所当然的耸肩：“你又不是不知道卧室的布局，偶尔也得承认Kelly Drake确实有点真才实学——几个步骤以后就是一个合格的主卧了，只有一张床的那种。”
“Wardo同意你这么做了？”Chris不知该对这个消息作何反应。
Mark又露出了他那种招牌式的、让人牙痒痒的表情：“当然。”
一开始确实是Eduardo先同意的，第一晚他们挤在一张床上，第二晚他们则因为聊得太晚又实在兴致勃勃，可睡单人床实在太过“亲密”（Eduardo的原话，Mark对此嗤之以鼻）。于是在Mark的提议下，他们按照Kelly Drake之前的“温馨提示”，很快折腾出了一对新婚夫夫主卧该有的样子，当然，按照Eduardo的话说这是“仅此一次”。
这个说法就和当年巴西青年在柯兰克第一次借宿那晚说的话一样，很快就被扔到了太平洋的不知道哪个角落，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从那天以后，卧室只剩下了一张床。
Chris对Mark的回答不置可否，他闭着眼睛也能猜到事情的大概经过：“所以Mark，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求婚？”
Mark没有说话，事实上他已经有了决定——今晚会是一个重要的时刻。
下午Mark回家的时候Eduardo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今天是他上次答应Karen再次拜访Zuckerberg大宅的日子，Mark趁Eduardo再次返回衣帽间的时候，把装戒指的小盒子塞进了口袋。
这次他不打算出任何差错。
第二次去Zuckerberg大宅，Eduardo显然没有第一次那么紧张了，从他在镜子面前停留的时间急剧减少中可以看出这一点，他打扮得更加得体，虽然没有上次那么隆重，却显得十分上心。
这次在家里的只有Zuckerberg夫妇，Mark的姐姐们今晚都没有回来，Mark可以感受到身边的Eduardo稍微松了口气，显然长姐们热情似火的打趣让一向善于与人交流的巴西青年也吃不消。
Karen对他们回家这件事显得十分高兴，Mark看着自己的母亲几乎是立刻把巴西青年抢过去，他们俩聊天的架势让Mark怀疑自己才是过来看伴侣父母的那一个，而且伴侣母亲还对自己格外不满意，连眼神都不愿都停留一秒的那种。
这顿晚饭每个人都很满意，除了Mark，他几乎不知道自己送进嘴里到底是些什么，晚饭后Karen阻止了Eduardo想帮忙收拾餐桌的举动，把他们两个赶出了房子「你们应该出去走走，外面的景色很美」。
夜景确实非常美丽，星光点缀着夜幕，小道上撒满了银光，可Mark没有心思欣赏这些，他全程没有说一句话，手一直隔着口袋摁在那个小盒子上。
Eduardo刚开始还试图说上几句，可随后他就发现了Mark的心不在焉，巴西青年显然把这个归咎到了Facebook最近繁重的工作上，他默默陪着Mark在外面绕了一圈又一圈。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Mark终于做出了那个举动，他单膝跪下，拿出那个藏了一个多月的小盒子，里面的戒指在月光照耀下反射出细小微弱的光芒。
“Wardo，这是一件非常明确的事情，基于你喜欢我我也报以同等感情这个必要条件——我想说的是——既然公众早就以为我们真的结婚，我们也互相喜欢对方，那么是时候把这个婚姻变成一个真正的事实了。”
“现在，我可以替你带上这个了吗？”
回答他的是Eduardo长久而无声的沉默。
Mark开始逐渐焦躁起来，事情无法被掌控的感觉越来越糟糕，他克制着自己心里的负面情绪，那些怒火和无力感。
“Mark，起来吧。”Eduardo叹息般道。
Mark没有动弹，他的大脑在拼命分析，Wardo已经明确表达过原谅Mark的意愿，Wardo说过他喜欢Mark，Wardo知道Mark有能力解决那些股东——如果他们反对这场婚姻的话，所有必要条件都已经完备，为什么Wardo不答应这个求婚？他无法理解Wardo的拒绝，不，他无法接受Wardo的拒绝。
“为什么？”
“Mark，你不需要这样轻率的做决定，我们......”
“为什么。”Mark打断了Eduardo的说辞，再次重复了一遍这个问题，他知道Wardo能明白自己的意思，Mark要一个明确的、真实的理由。
Eduardo看上去迟疑了一会，在Mark以为他准备拒绝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终于开口：“四年前我冻结账户的这个举动非常不成熟，那时我丝毫没有认真思考你对我说的话，而是像个孩子似得大发脾气，我缺乏经验和足够远见的目光，没有理解Facebook所需要的那种商业模式。”
“正如你所说，当时的我并不适合Facebook，”Eduardo平静而坦诚，他的每一句话听上去都经过了深思熟虑，“你又怎么能确定四年后的我适合你呢？等我们之间的问题再暴露出来，这次我们需要经历什么？”
“我已经没有重新来一次的勇气了。”
Mark终于意识到问题出了在哪里。
他们之间那道可怕的沟壑已经填满，可Eduardo却没有再次踩上去的勇气，他划出了一条足够安全的的界限，并且小心翼翼地遵守着它，打算这一辈子都不试图逾越。
Eduardo确实原谅Mark了，可他却不再信任Mark。
Mark突然想到了诉讼时Eduardo与他唯一一次目光相对，那双眼睛里的悲伤是如此深刻、如此复杂，好像他失去的不仅是挚友、金钱或者职位，而是整个世界。
Nicht daß du mich belogst, sondern daß ich dir nicht mehr glaube, hat mich erschüttert.（我感到难过,不是因为你欺骗了我,而是因为我再也不能相信你了。）
Ps：有时候“放下过去”和“重新接受”真的是两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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