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SN/ME)婚姻的战争（九）
009
晚餐结束之后Eduardo和Sean礼貌道别，他回过头发现Mark站在后边没有动弹。
“你参加过Sean的派对。”
“啊？是的。”Eduardo温和道，“在意大利的时候我去过一次。”
Mark的表情像是想说什么，但他最后还是闭上了嘴。
Eduardo知道Mark想问什么——为什么能心平气和毫无芥蒂地和Saen Paker交谈？
其实官司发生后的第一年，他觉得这全是Saen paker和Facebook的错，他就像个毫无理智的疯子，一味把错误怪在他人头上。他拒绝接受有关他们的任何消息，甚至漂洋过海跨越了大半个地球以求自己摆脱阴影，那时候他也以为自己这辈子不会有平静面对的那一天。
但是后来他逐渐意识到，他们的结局和Facebook没有关系，和Saen Paker、Peter Thiel没有关系，甚至和0.03%也没有太多关系。这是一种必然，他和Mark之间的差异不仅是他们成为挚友的契机和源泉，也是斩断这一切的利刃。
在他穿着西装踏入凤凰社，Mark却穿着睡衣拖鞋跑去见投资人的时候，在他眼睛里还是传统投资方式和快速盈利，Mark却着眼于那片更广袤天地的时候，在他毫无所觉跨入岔路，Mark也不曾停下脚步的时候，战争的导火索已经点燃。
曾经紧密的默契在必要时刻立刻变成伤害对方最有利的武器，他以为那座架在他与Mark之间的桥梁依旧结实平坦，所以才会毫不犹豫继续向Mark靠近，却不料它早已崩塌毁灭，他就那样一步踏入了万丈深渊。
Eduardo继续向前走，假装对Mark的欲言又止毫无所觉，他不想和Mark谈论当年的一切，那会让他有种不安全感，就像自己赤身裸体的被置于大众目光之下那样。
更何况现在争论对错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第二天Chris几乎称得上忐忑不安地推门进办公室，Mark正在专心浏览着什么，他迟疑了一下，清清嗓子：“Mark，呃.....昨天的晚餐怎么样？”
其实他更想问的是晚餐进行时有没有发生什么人身攻击事件，虽然到今早为止他的线人和记者都没有什么消息爆出来，但昨天Mark知道Saen Paker、Peter Thiel已经先后和Eduardo恢复正常友谊后露出的表情实在让公关大人放心不下。
“不怎么样。”回答他的是暴君冷冰冰的嗓音。
虽然Mark的语气听起来很糟糕，但Chris立刻就判断出昨晚没发生什么流血冲突，他松了一口气：“那只是一顿商务晚餐，礼节性的，Mark，你不需要表现得像个疑神疑鬼的丈夫。”
“Wardo参加过Sean Paker的派对，里面每个人都是欲求不满、渴望随时来一发的那种！”Mark以一种深受冒犯的语气道，“就是半年前意大利的那次座谈会，我早该知道Sean会邀请Wardo，他一贯表达友谊的方式就是这个！”
“你怎么知道那个座谈......算了，当我没问，”Chris叹气般道，“先别说你们没结婚，就算真结婚了你也不能随意干涉Wardo的行为，他是一个有独立思考能力的成年人，不是你的神仙教母。”
“我当然知道，”Mark越过电脑扫了一眼Chris，“所以我每次只是看看，从没有真的做点什么。”
Chris几乎想把眼前这个用理所当然语气谈论犯罪行为的卷毛掐死在办公桌上，他上前试图拿过Mark的电脑和他好好谈谈，还没等他碰到电脑，Mark受惊般瞬间合上笔记本的举动立刻让Chris心中生疑。
“Mark，你在看什么？”公关大人的语调里隐含着威胁，“你要清楚有多少黑客对你的电脑虎视眈眈，以黑进Facebook现任CEO的账户为荣，所以你最好不要做一些会让自己上法庭的举动。”
Mark的语调比他更可怕：“你这是被Dustin幻想症给传染了吗？我绝不可能对Wardo犯罪。”
Chris都懒得提醒他到底对Eduardo做过些什么：“那你这么快关电脑是为了什么？入侵Sean Paker的电脑警告他，不许再带Wardo去他的派对？”
“如果你足够聪明，就知道那种方法对Sean Paker没用，不然我早就这么干了，”Mark依旧抱着电脑不肯撒手，“事实上，我在订做东西。”
订做东西？Chris疑惑地打量了一下比往常格外容易激动的年轻暴君，他的视线在暴君那枚朴素的戒指上划过，Mark立刻把手缩回去了一些。
“不要告诉我你在，天呐，你在——”Chris觉得自己的舌头有些僵硬，“订做戒指？”
接下来年轻暴君脸上奇迹般浮现的些微红晕回答了他。
“你想向Wardo求婚？真实的那种？”Chris炮弹似得发问，“你们已经在一起了？不对，是你们真的要结婚了？”
Mark极不甘愿地承认：“订做戒指当然是为了求婚——是的，我要求婚。”
“这可真是——”Chris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语气有点像Dustin，上帝啊，这真是个惊天动地的消息，机器人大帝居然想要主动求婚了！
Mark翻了个白眼：“Chris，不要在我面前表现出一副傻样。”
“可是Wardo知道你要向他求婚吗？”Chris立刻想到了新的问题，他怀疑地打量着眼前的暴君，这一切Eduardo不会毫不知情吧？
Mark以一种极度混蛋的方式耸肩，他曾用这个举动惹恼过无数人：“你什么时候见过有人求婚前询问自己是否可以求婚的，不，Wardo当然不知道这件事，我很怀疑你到底有没有真的谈过恋爱。”
“你是世界上最没有资格说这句话的人，”Chris克制着自己翻白眼的冲动，“你就这么确定Wardo会答应你的求婚？他已经原谅你了？”
Mark挑起了眉毛：“现在是最好的机会。”
Chris放弃了争辩的念头，他看见了Mark说话时眼睛里浮现出锐利的锋芒，Chris足够熟悉这位Facebook帝王——这是他每次在做出每个与Facebook生死存亡相关决定时的样子。
等到跨出门后Chris才反应过来，Mark根本没有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他是不想回答，还是不确定Eduardo是否已经原谅他，所以不能回答？
公关大人在门口踌躇良久，到底什么都没有做，这是属于他们两个的事，无需旁人掺和。
晚上Mark回家的时候Eduardo已经坐在客厅里，他看起来像是在处理财务方面的问题，茶几上摆着的文件密密麻麻写满了数字，Mark迟疑着不确定自己该说什么。
但是很快，他的手机收到了一条短信，来自Chris。
「坦诚一点！好好聊天！」
第二条短信几乎是立刻跟了过来。
「但是不要像个混蛋那样坦诚！」
Mark关上手机打定主意，如果事实上这不是个好建议的话就让Chris见鬼去。
“Wardo，你现在有空看看Facebook新功能的开发吗？”Mark突然开口问道。
Eduardo惊愕地抬起头：“抱歉，你说什么？”
Mark重复了他的问题。
“我——你说的是你最近在忙的新功能开发吗？”Eduardo迷惑地问他。
“是的，我只是想要一点意见，”Mark边说边耸了下肩，不那么混蛋的那种。
Eduardo看上去极为震惊，小心翼翼地道：“但是我不太确定我是否能给出合理的建议，我擅长的是金融方面。”
Mark顺理成章地坐在沙发上：“我当然知道，但你很多时候都能给出别具一格的看法，通常那都很不错。”
Eduardo为这个称得上是赞美的句子红了脸，Mark假装没看到这个，他简略介绍了一下Facebook将要推出的新功能。
“那听起来真得很棒。”Eduardo张大了他蜜糖色的眼睛，里面充满真诚，好像Mark刚刚告诉他自己实现了世界和平，而不是向他介绍了一项新功能。
Mark挑起了眉毛，语气不自觉回到了以前讲话那样：“谢谢，我很感激你的认可。”
与其他听到这个语气皱眉的人不同，Eduardo为这句略带讽刺的戏谑话笑了起来，他的表情前所未有的舒展。和四年前一样，Eduardo依旧会觉得Mark的大部分挖苦嘲讽非常有趣，这点发现令Mark感到无法理解的兴奋。
“那么对于新功能的开发建议我很乐意效劳，”Eduardo试图让自己严肃一点，“事实上，和我合作的公司里有几家就在设计可用于Facebook的产品。”
Mark理智地指出：“这是很合理的事情，你非常擅长研究数字，并且拥有足够的第一手经验可以用于起步工作。”
Eduardo直视着Mark的眼睛，他的眼神有些奇怪：“谢……谢谢，Mark，能听你这么说我很高兴。”
接下来Eduardo谨慎地给出了几个小建议，有两个很实用，Mark把它们默默记在了心里，等到建议说完，Eduardo主动和Mark聊起了他在新加坡的这四年。
话题渐渐延伸，从生活说到了工作，从工作说到了朋友，四年的差异让他们有许多话可聊，Eduardo甚至提起了他曾经的导师，四年不见，他从一个严厉古板的守旧者变得宽容温和了很多。
Mark尽量客观的评论自己：“我认为四年的时间和经历并没让我改变多少。”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出口：Facebook一直是他最为自豪、最完美的孩子，可过去的这几年让他发现了自己生活里除了Facebook之外，还有其他想要的、想念的、失去的东西。
“可时间的意义不就是让人学习和改变？”Eduardo面带微笑地问，他看上去心情好极了。
他们的聊天持续到了凌晨两点，直到短信提醒不合时宜地响起来后，Eduardo才意识到他们讲了多久，这在四年前是常见的情景，但他从没想到四年后自己还能和Mark专注谈话到忘记时间。
Eduardo站起来抱歉地表示他们需要立刻休息，Mark同意了他的说法，他们一前一后地上楼，道过晚安后回到各自的床上。
入睡前，年轻的暴君只有一个念头：那面立在中间的屏风真是碍眼到了极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