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SN/ME)婚姻的战争（八）
008
Eduardo做了一个噩梦，天地如墨色般漆黑，他身下是一片幽深的海洋，尽管他极力挣扎，依旧抵抗不住浪花连绵不断地袭来，他开始坠落，海水四面八方向他挤压，他感到自己无法呼吸......沉闷的窒息感让他从梦中惊醒，他发现自己身上牢牢压着一个卷毛，对方像八爪鱼一样牢牢缠在自己身上，这大概就是梦中喘不上气的原因。
“Mark？Mark！”
压在他身上的小个子睁开蓝色眼睛看了他一秒，随后就像毫无所觉那样闭上眼睛继续安睡。
“Mark你醒醒，我快喘不上气了！”
好不容易把Mark摇醒，血液不通畅带来的酸麻感依旧让Eduardo好一会之后才得以爬起来，同时他觉得自己的腰有些隐隐作疼，估计是睡姿不好的缘故，他揉着腰愤愤不平地看着那个神清气爽的卷毛。
被这么一折腾，他们下楼的时间已经有些晚了，Karen对他们的迟到并没有多说什么，姐姐Arielle的眼光倒是有些奇怪，她饱含深意地扫了一眼弟弟，冲Eduardo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Eduardo被这莫名其妙的笑容弄得有些不自在，坐下的时候他忍不住再次揉了揉腰，这下不止Arielle，姐姐们的目光都古怪起来，她们纷纷露出了昨天Mark喊出「Wardo」时的笑容，这让Eduardo心中尴尬，他宁可在谈判桌上面对最难缠的商业对手，只求躲过餐桌上这些善意的打趣。
吃完早饭他们就出发返回新居，不论Mark还是Eduardo近段时间都很忙碌，但是途中Eduardo还是乖乖应承了Karen参加下一次家庭聚会的要求，他对于这个笑容和善的母亲没有丝毫抵抗力，更别提Mark每次都会在他之前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回到家之后他们又恢复了正常作息，与之前不同的是，在美国刚刚起步的事业让Eduardo忙得团团转，他隐藏的工作狂属性开始逐步暴露出来，有一度甚至Mark都不太能看见他，好在过了最初的繁忙期后，他的作息开始逐步恢复正常。
这天Mark正在查看技术部最新的开发，Chris匆匆进来：“Wardo有和你说过今天要来Facebook吗？”
Mark头也没抬应了一声：“维持公众眼里‘幸福’的婚姻需要一个月至少三次参观Facebook，我记得这是你说的Chris。”
“那你知道Eduardo现在被谁拦下来了吗？”自从知道Mark关于这场婚姻的想法，Chris对这类事情就特别敏感，“Peter Thiel，这可不属于我说的那一部分。”
Mark终于从电脑面前抬起头：“他们现在在哪里？”
等Mark匆匆赶到现场，正好看到Eduardo和Peter Thiel正在进行最后的握手，从双方的笑容来看，他们对于这次简短的交谈相当满意。
“Mark，你怎么下来了？”Eduardo对Mark没有留守办公室反而走下来感到很奇怪，据他所知现在正是Facebook新功能的开发期，Mark应该很忙才对。
“Wardo，你和Peter Thiel很熟？”Mark想到刚刚看到的那个熟稔笑容，指出了一个事实，“你们保持着联系。”
“对。”Eduardo看起来有些惊讶这个问题，但他回答得很迅速。
“我以为你们会毫无联系，你应该很讨厌他。”
Mark直勾勾地看着Eduardo，他相信Wardo就算之前不知道，现在也一定清楚那个剧烈转折点的开端，在知道Facebook那个当时远在纽约、还做出过不理智行为的CFO到底占据了多少股份之后，正是这个男人轻描淡写地说出了那句「他需要出局，我有一个很不错的办法」。
“Peter是一个非常成功的生意人，”Eduardo笑起来，“你一定想不到他到底在多少领域有过涉猎，我们当然有联系，事实上做我这一行的成功者和他大多都有过合作。”
Mark仍然固执地没有移开视线，他无法理解Wardo为什么能用毫无阴霾的语气提起Peter Thiel，还能亲密地称呼对方的名字，他足够清楚，如果不是这场突如其来的婚姻，Wardo看见他的第一个词绝对会是「Mr.Zuckerberg」，甚至现在Wardo依然和他保持着足够的距离，可从某种意义上讲，Thiel和Mark是同谋者，他们共同执起了那把刀。
这不公平，为什么Wardo能毫无芥蒂地继续与Peter Thiel成为商业合作伙伴，却丝毫不愿意原谅Mark？
“当然我一直都不太喜欢他，”Eduardo冲Mark挤挤眼，他语气轻快，“但这和公事没什么关系，生意和感情是两码事，我们一直合作的不错，他这次也是顺道和我见一面。”
疑惑和不满占据了Mark的大脑，他烦躁地拨弄手上的戒指，直到他们一起到达Mark的办公室后依然拒绝开口。
这种情绪在得知晚上Eduardo会和Sean Paker有一场私人会面之后更加剧烈：“和Sean Parker？”
“是的，就在今晚。”Eduardo耐心地解释，“他今天刚刚回加州，我们顺道还可以谈一笔小生意。”
“你没有足够的理由和他吃饭。”Mark用力敲击代码。
“和朋友吃顿饭不需要足够的理由，更何况我们需要谈公事。”
更加不符合逻辑的行为，Mark可以姑且理解Wardo和Peter Thiel现在的不错关系是出于商业需求，因为即使是Mark也不得承认Thiel是一个很成功的商人，Wardo的事业想要更进一步离不开与他合作，但为什么Wardo和Sean Paker也有着足够良好的私人关系？
“你以前差点给他一拳。”Mark尖锐地指出，得知自己的被原谅顺序居然排在Sean Paker之后，这种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我以前对他确实有些误解，但那不是我们的最后一次见面，Sean在商业上有着无与伦比的天赋，”Eduardo道，“你不会不知道我们早就展开合作了吧？”
当然知道，当时Dustin还大呼小叫地拿着报道冲进了办公室。Mark在心里默念，但他以为Wardo和Sean paker之间只是普通的合作关系，而不是能亲密到共进晚餐的这种。
“我也一起去。”
“什么？”这次轮到Eduardo吃惊了。
“我也很久没有见到Sean paker了。”Mark面不改色，似乎忘记了几个月前他们才在欧洲见过一面。
“但是之前我们约的是私人晚餐。”Eduardo有些迟疑。
“我们已经结婚了，你现在是一个已婚人士，”Mark据理力争，“已婚人士在夜晚单独和他人进行私人晚餐是不道德的行为。”
Eduardo的表情看上去想给Mark一拳：“不要给这顿晚饭加上试图出轨的形容词，那只是一个商务晚餐！”
“那我就更可以去了，我们之间同样有足够的经济往来。”
“......”
一如既往，Eduardo总是被说服的那个。
晚餐见面的地点是一个足够私人也足够高档的餐厅，和Mark身上的GAP格格不入，但这里的侍应生有着优秀的素质，他们对Mark的穿着没有任何出格反应，而是微笑着引导Mark往包厢走，Eduardo倒是以他一贯的礼貌换上了正装。
他们进门的时候Sean站了起来，他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高定西装衬得他文质彬彬温和无害。就像他从没有在他们其中一人的背后捅一刀，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第二刀似的，Mark眯起眼这么想。
“噢，Mark。”Sean看见Mark时挑了挑眉，语气里带出一丝古怪。
Mark对此没有任何反应，他不痛不痒地点了点头。
Sean对Mark冷淡的举动有些诧异，他把脸转向了Eduardo：“好久不见，Edu。”
他们有礼地握手寒暄，对于Sean的这个称呼Mark不予置评，他注意到Eduardo的笑容尽管热情礼貌，却没有什么亲密的意味，反倒有些例行公事的味道。
落座后Sean优雅地执起刀叉，对Eduardo道：“我本来还想再来个欢迎派对，但现在看来你是去不成了。”
虽然他嘴上说着可惜，但语气里却丝毫没有这个意思，反倒充满了调侃意味，Mark敏锐地察觉出Sean话里的第二次层含义——Wardo曾经参加过Sean的派对，酒精毒品满天飞，到处是醉醺醺的单身男女的那种。是Sean两年前去新加坡的时候，还是半年前Wardo在意大利进行投资而Sean也恰好在那里的时候？
交谈的过程中Mark第一次察觉到以前没发现的细节：Sean脸上那种漂亮却轻佻的笑容实在让人觉得乏味无聊，真不知道Wardo怎么能毫不在意地和他交谈，或许下次自己可以提醒Wardo这一点。
在等餐间隙，Sean和Eduardo谈起了最近的期货，还有Eduardo马上就要进行的投资，Mark无聊地拨弄着眼前的沙拉，金融类话题一向是他最插不上嘴的，他开始在大脑里思考新开发的代码，反正只要他在，Sean就不可能和Wardo在饭后来个许久不见的朋友之夜派对。
等饭后甜点被送上来的时候，关于金融的话题已经逐渐走向了尾声，Sean看看低头不语的Mark和在旁边给他倒了杯水的Eduardo，两人左手上的戒指亮得有些刺眼：“Mark，没想到你真的结婚了，你们是怎么重新在一起的？”
Mark对Sean加重音的「重新」和意有所指的语调停下了动作，他本能地想要进行反驳。
Eduardo却先一步开口：“人总是需要向前看的，撇开过去不谈，我们现在也足够适合对方。”
Mark摸了摸戒指，他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事实，尽管Wardo现在没有原谅Mark，但在外人面前，他却毫不犹豫表现出他们才是站在一条战线上的那对，并且在Mark受到冒犯时果断反击。尽管Mark认为这没什么意义，因为Sean不可能会也不可能有能力对自己和Facebook造成什么损伤。
但这个发现还是让Mark迅速心平气和下来。
